第二百二十七章应作如是观(下)-《择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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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座天书碑,在陈长生的视野或者说识海里重新组合了无数次,虽然不能说穷尽变化,但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损耗了无数心神,遗憾的是,依然没能找到他想找到的东西,世界对他来说依然残缺的。
忽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抹光亮。他不再试图把这十七座天书碑组合在一起,更准确地说,他不再试图把十七座天书碑在同一个平面上组合在一起,而是让十七座天书碑在他的识海里排成了一条直线。
在他身前的是照晴碑,贯云碑在照晴碑的后面,再后面是折挂碑,依次排列成一条直线。
然后他对自己说,只要碑文。
于是十七座石碑的碑体消失不见,只剩下碑面上那些繁复至极的线条。
十七层碑文,由近及远,在他的身前飘浮着。
视线穿过照晴碑的碑文,可以看到后面十六座碑的碑文。
这些碑文叠加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崭新的、陈长生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无法想象的图案。
他看着这个图案,心神微震。
前陵十七碑,越到后面看似越简单,越有规律,线条的叠加,也就意味着规律的叠加,他要找的东西是不是隐藏在里面?
然而照晴碑上的线条,本来就已经极为繁复难解,后面那些碑的线条相对简单些,依然复杂难解,如此叠加起来组成的图案,更是复杂了无数倍级,凭借人类的精神力,永远无法解开,甚至只要试图去解,便会出问题。
陈长生看了一眼,神识微动,便难受到了极点,识海振荡不安,胸口一阵剧痛。
一口鲜血被他喷了出来,湿了衣衫。
……
……
始终一片安静,仿佛无人的碑庐四周,响起一阵惊呼。
只是似乎担心影响到陈长生,所以那些人强行把惊呼声压的极低。
陈长生闭着双眼,看不到碑庐外的情形,心神也尽在那幅无限复杂的图案上,没有注意到这些。
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知道这幅图案非人力可以解。
他在心里无声说道:简单些。
这三个字不是对那幅图说的,而是对自己说的。
在修道者的识海里,你如何看待世界,世界便会变成你想要看到的模样。
他强行收敛心神,凭借着远远超过年龄的沉稳心境与当初连圣后娘娘都微微动容的宁柔神识,再次望向那幅图案。
他不再试图去整理、计算那些线条,只是简单的去看,于是那幅图案也变得简单了些。
在那幅图案里,他看到了无数如稚童涂鸦般的简单图案,看到了无数文字,看到了无数诗词歌赋,看到无数水墨丹青,看到了离宫美仑美奂的建筑,看到了国教院学的大榕树,看到了高山流云,也看到了三千道藏。
这个世界已经存在的所有,都在这幅图里。
可是依然不够,因为还是太多,太复杂。
陈长生默默对自己说道:再简单些。
他忘记了自己从小苦读才能记住的三千道藏,忘记看过的诗词歌赋,忘记自己曾经去过离宫,忘记自己曾经爬上过那棵大榕树,和落落并肩对着落日下的京都一脸满足,忘记自己学过的所有文字,忘记了所有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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