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议-《晚唐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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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贼骑数月内不计代价,连克广河镇、板渚城、河阳关三地,此為何耶?”萧符回道:“仆才疏学浅,看不出夏贼欲攻何處,然汴州乃紧要之處,即便不為民心士气考虑,大王的安危也應多加考虑。今强兵劲卒多半在外,汴州兵力空虚,若夏贼避实捣虚,直扑城下,则军民骇然,流言四起,仆实不敢想象會發生什么。”

    萧符这话说得正义凛然,當下就有不少中级將佐附議支持。他們的家小、财产都在浚仪、开封两县,當然害怕被夏贼打过来。

    这可不是十年前了!當初秦宗权逼近汴州,大伙只能据城固守,但那會大家也都是刚来汴州不久,有人还未成婚,有人未及置办家财,和这會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大王——”敬翔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今有贼將契苾璋蹿入徐、宿、颍、宋诸州,牵制我大军数万,兵力已经极為吃紧。若再加强汴州防务,兵从何来?”

    汴州城内就万把人,虽说比较忠心,也比较能打,但人数少是硬伤。守城自然無虞,但也不可能外派出去布防。

    要加强汴水一带的防务,只能从朱珍、庞师古两部抽调兵力,但这很难抉择。

    “魏博罗弘信,可與邵贼暗通款曲?”朱全忠突然问道。

    是的,他又怀疑罗弘信的忠心了,毕竟今岁上供少了足足三分之一。

    “大帅,下僚愿出使魏州,請罗弘信严守边界,不令夏贼借道过河。”韦肇站了出来,大声道。

    “善。”朱全忠大悦,道:“若能说服魏博出兵,威胁河阳侧翼,则大功一件,吾不吝厚赏。”

    “遵命。”韦肇喜道。

    裴迪站在那里,茫然地听着众多你一言我一语。事实上他也不知从何说起,整體上仍處于懵逼状态。夏贼之患,竟已到这個地步?

    其他人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似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让夏贼先出招,他們再逐招破解,如此而已。

    ……

    野馬冈外,魏博節度使罗弘信坐于蒲团之上,手捧酒樽,悠闲自得。

    不过你若仔细瞧他的眼神,其实还是有隐藏得很深的忧虑的。

    两大之間难為小,诚如是也!

    朱全忠亲自寫信而来,言辞非常客气,指出邵树德野心极大,意图吞并魏博六州。其人又與李克用约為兄弟,狼狈為奸,戕害河北士民,汴、魏双方,可共抗之。

    罗弘信初看到信時,感慨良多。朱全忠以往固然也客气,表面文章做足,但骨子里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魏博上下虽然气愤,但打又打不过,只能臣服纳贡,生生受了这口气。

    但这次是真的客气。不但没有指责贡赋不足的事情,连那种隐隐居高临下的感觉也没有了,让罗弘信心里十分舒爽。

    但他也知道,这种客气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沉吟至今。

    “父亲。”魏博節度副使、幕府左行军司馬、衙内亲军都指挥使罗绍威走了过来。

    “李杭走了?”罗弘信问道。

    “走了。”罗绍威答道。

    罗弘信站起了身,信步徜徉在草地上。

    远處是正在围猎的亲军,他們大声谈笑,意气昂扬,仿佛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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