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石桥-《晚唐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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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汉颙伸手止住了军士们的谑笑,问道:“从此向南,可有军士关塞布防?”
“回将军。汴州郊地平衍,无险可守。国朝盛时曾议在汴置关官,以收取商税。然地势平坦,无险塞,无以限出入,又舟车繁会,无以禁来往……”
梁汉颙将割肉刀抵在袁正辞喉下,斥道:“我能不知大梁平衍下湿,无险可守么?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老实说就行。”
“回将军,从此往南数里,便是封丘县,有少许县兵,这会多半已收到消息。从封丘南下,过陈桥驿,便直抵封丘门,一路坦途,无兵驻防。”袁正辞连忙说道:“唯汴州城内,有长直军万人常驻。”
“除长直军外,可还有兵?”
“本有州兵及开封、浚仪二县兵,有数千众,然大部分已调往他处,最多还剩数百人。”袁正辞答道:“哦,对了!还有梁王私兵数千,号‘厅子都’者两千余众,都指挥使张归厚;号‘落雁都’者八百余众,都指挥使朱汉宾。还有侍卫亲军千人,都指挥使张朗。”
“张归厚倒听过名号。朱汉宾、张朗何许人也?”
“汉宾之父元礼,亳州将,曾随庞师古下淮南,与儒兵战,殁于阵。”袁正辞回道:“因其姓朱,武艺也不错,梁王去岁将其选入帐内,收为义子,委以重任。”
梁汉颙懂了,这是朱全忠新收的假子。
“张朗,萧县豪侠。善射,臂力过人,梁王听闻,召来考较,果箭术惊人,勇武不凡,遂授萧县镇使,近又转任亲军都指挥使。”
梁汉颙又听懂了,算是全忠乡党。
朱全忠虽然不是萧县人,但家里实在太穷,父亲死后,母亲带着一家人到萧县给人当仆佣。可以说,朱全忠是在萧县长大的,那就是他半个老家。
问清楚了大概情况后,梁汉颙心里有数了,汴州十分空虚。
当然这个空虚也是相对的。光那一万长直军,他这五千骑就打不过,更别说还有几支小编制的精锐人马了。尤其是厅子都,听闻其厅子马直的重骑兵十分勇猛,打朱瑾之时,换马轮番冲,连冲二十多个回合,将朱瑾的部队生生冲垮,如此精锐,确实难以对付。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能去那里“逛一逛”,全看你敢不敢冒这个风险了。
“传令!”梁汉颙思索半晌后,道:“休整完毕之后,整备器械,咱们去汴州走一遭。”
……
张归厚带着将近六千步骑抵达了白沟水南岸。
白沟水在汴州以北数里,沟通汴水。
睿宗载初元年(689),引汴水注白沟,以通曹、兖之租赋。说白了,这就是条连通大野泽,航道直达曹、郓、兖三州的“饷道”,人工运河,是汴州城北部的唯一屏障。
河上有桥,名字很俗,曰“石桥”——石桥之名,在国朝不下数十,名曰“大石桥”者亦有数十。
梁军步骑抵达后,落雁都指挥使朱汉宾带着三百老兵,外加五百破夏都新卒,前往桥北,用带来的木料建了个小寨子。
厅子都指挥使张归厚是这支混成部队的主将,他面容平静地登上一座搭好的高台,俯瞰北方。
在他身后,厅子都、落雁都、破夏都五千余众亦已就位,开始扎营立寨。
石桥并不是唯一通往汴州的通道,但却是最近、最好走的,更重要的是,夏贼骑卒已经到附近了。
石桥两岸的百姓惊慌失措,纷纷走避。
有那胆子小的,直接拖家带口往汴州方向奔了,而他们的南逃,也把夏贼突入汴州城下的消息带了过去。
心理冲击倒谈不上,毕竟距离上一次被贼兵突入到汴州左近,也不过才十年左右。汴人早就习惯了战争对生活的影响,并不会大惊小怪。
但多多少少的诧异还是有的。
梁王东征西讨多年,战功赫赫,无往不利,大伙早就习惯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这几年好像打得有点艰难,听闻在夏贼手里吃了不少亏,但总觉得战争离自己还远。饭照吃,酒照喝,舞照跳,能有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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