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

        赵昕柔嘴角勾起,眼里泛起欣喜若狂的明光,她抬起手想去摸沈云晴的小腹,喜悦的话音都在发颤:“晴儿,你这是,有了?”

        沈云晴入了宫,那孩子必然只可能是她那皇帝女婿的。

        萧北凛虽说后宫有好几位妃子,但至今膝下无子,连圣恩宠眷的沈倾城,也没听肚子有个动静。

        从古至今的妃子,向来母凭子贵,区区皇后说明不了什么,只要能生下个中用的儿子,做太后……

        皇后能被废,太后也能被废不成?

        短短几秒间,赵昕柔仿佛透过沈云晴的肚子,看见了自己日后皇帝外孙登基的荣华场面。

        她那时怎还会屈居一个妾,早就是沈家的诰命夫人,老太君了!

        思及此,赵昕柔笑得合不拢嘴,捧起沈云晴的脸左看右看,宛如瞧着稀世珍宝:“我就知道老天待我们母女不薄,那沈倾城再嚣张得意又如何,这最后的赢家终究会是我们!”

        赵昕柔一激动,声音愈发响亮,不似过去温柔小意的模样。

        沈云晴却变了脸色。

        她抬手捂住赵昕柔的嘴唇,一双杏眸含着寒意:“娘,你住口,你先别出声!”

        赵昕柔愣了愣,她想不明白,这有身孕的大喜事怎么就要遮遮掩掩。

        但既是自家女儿的要求,她很快安静下来,担忧的询问:“怎么了,云晴,你是有什么事瞒着娘吗?”

        赵昕柔不愧是生下沈云晴的人,一眼便看出得知怀孕,不喜反忧的沈云晴事有蹊跷。

        沈云晴抿了抿唇,发觉对着自己的亲娘,也说不出实话了。

        外人都以为她和萧北凛过了夜,只有她自己知道,唯一占有过她身子的人,是萧靖桡那个色鬼!

        那一夜带来的痛苦和疯狂太过清晰,沈云晴闭上眼,发抖的指尖轻抚小腹,心中早已清楚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

        这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

        “娘,你就别管了,总之我怀孕的事绝对不要和别人说,尤其不要和沈倾城炫耀!”沈云晴再度睁眼,语气变得凌厉。

        这下赵昕柔便是个傻的,也看出问题来了,她唇瓣一抖:“晴儿,你不对劲,你告诉娘,到底出什么事了,这孩子,这孩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赵昕柔不依不饶的追问,无奈之下,沈云晴艰难吐露了自己和萧靖桡那荒唐一夜。

        一想到被占去清白的耻辱和恐惧,沈云晴泪流满面,扑进赵昕柔的怀中痛哭:“娘,我真没想到沈倾城这么毒,居然把我送上燕王的床!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使计让大家都以为是皇上宠幸了我,遮去处女之身的事。可现在、现在又多了个孩子,娘,我该怎么办,这孩子的存在若是被人发现,我会死的!”

        沈云晴目露惊恐,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砍头的下场。

        萧北凛虽然已经变了心,爱上了沈倾城,但他毕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给他扣了顶绿帽,连野种都有了,萧北凛还不得把她的皮都扒了?

        沈云晴越想越害怕,咬着衣袖呜呜的哭。

        赵昕柔简直要昏倒过去。

        上一秒她还在庆幸自己有个皇子外孙,下一秒她就气得快窒息!

        “你这丫头,你糊涂呀,你再怎么针对沈倾城,也万万不该把自己陷进去,和男人有染,这可是死罪呀!”

        赵昕柔又能有什么法子。

        她不过是个后宅小妾,靠着沈从兴的宠爱,才凌驾林芳如头顶,但那点小伎俩放到宫里,屁都不如。

        如今沈云晴闯下塌天大祸,她只觉眼前一黑。

        看沈云晴肚子的目光,也从欣喜变成了厌恶:“要不然趁着月份还早,娘给你抓副药,把孩子给打了,不至于太伤身。否则等月份大了,想打都打不掉,生出来更是个孽种,时时刻刻会威胁到你。”

        沈云晴浑身一僵,她想到那些小产流血的女子惨痛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战,目光涌上狠意。

        “不,我不能打胎。若是打了胎,下回再想怀孕只怕就难了。”

        “那你怎么办,难道这要把这孩子留下……”

        “这别管了,我自有打算。”

        沈云晴低头抚摸着小腹,喃喃的语调轻盈诡异:“这孩子来了,是和我的缘分,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害我呢,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它成为我的一大助力,死死克住沈倾城!”

        赵昕柔欲言又止,面如土色的道:“那你……自己小心。”

        她在宫外,能帮忙的有限,林芳如这个棋子也不在手里了,日后,就真的是沈云晴自己单打独斗对付沈倾城了。

        后花园。

        自从母亲离开京城,去了江南那世外桃源,养病逍遥,沈倾城对沈家最有一丝留恋也消失了,她再次回到丞相府,陌生而熟悉的环境,只让她觉得不耐烦。

        如果不是来了这么多人,她懒得当众拂沈从兴的面子,只怕早就起驾回宫了。

        “这沈丞相可真是奢靡,后花园修建的这么大,符合规制吗?身为一国丞相不光不两袖清风,反倒还享受快活起来了。”

        凝波搀扶着沈倾城,边走边嘀咕。

        沈从兴这院子,奢靡的程度快比得上王府了,真是好大的脸。

        听闻婢女骂沈从兴,沈倾城一笑置之,没什么反应,淡声道:“你说的不错,可惜这样的人偏偏是丞相,依我看,就该剥夺他的官职,抄家再贬为庶人,赶出京城,让他知道尝尝严寒疾苦。”

        凝波咯咯一笑,觉得自家娘娘说的对极了:“身为亲生父亲,他却那般对娘娘和您的生母,活该被贬为庶人,要是皇上真能这么做就好了!”

        提及萧北凛,沈倾城面上的神色愈发复杂。

        那缱绻疯狂的夜晚,还有男人看似恢复记忆,却在逐步变得柔情的性子,都让沈倾城头痛。

        她蹙起好看的眉头,指尖狠狠揉了揉眉心骨,“凝波,本宫想一个人坐下来静一静,你先去外面吧,本宫一会儿再叫你。”

        凝波知道自家娘娘肯定又不开心了,也不敢说什么,忧心的看了她一眼,规规矩矩退出了后花园。

        沈倾城信步往前,没两步,前方突然出现一袭男人雍容的锦袍。